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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院玉兰又开几朵

发布日期:2025-03-17    浏览次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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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22级4班 王欣彤


我们宿舍楼的院子里,错落种着几棵树。矮的是梅花,不过一人来高;高的是玉兰,比四层楼还挺拔。


春寒料峭之际,蜡梅的香气率先在空气中弥散开来。它身形小巧,在凛冽寒风中静静伫立。人们每日进楼出楼,不经意间,它已悄然凋谢,留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芬芳,还在宣照着它来过的痕迹。


待梅花零落成泥,玉兰树便接过了盛放的接力棒。冬日里的玉兰树,尽显光秃之态,高高细细的树干,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天地之间。比起那枝头还挂着几片干枯卷曲叶子的梧桐树,玉兰树真是干净得彻底,仿佛一位两袖清风的好官,把叶子都毫无保留地归还给了大地。我这个曾经久居亚热带的人,起初总会暗自怀疑,这些光秃秃的树是否能熬过漫长寒冬。深深扎进自行车棚水泥缝隙的根系,却将花期精确校准在回暖后的第七个晴天,傲然冒出花苞,像是在回应:“可别小瞧了我!”


在华南时,我见过和玉兰一般高大的木棉,就是舒婷在诗里写的“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,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”。它们同样高大挺拔,花朵都有巴掌大,可在我心里,玉兰却有着一种无可替代的独特韵味。木棉红得似火,仿佛要把人们的目光一股脑儿全吸引过去,颇具霸道之姿。花期过后,它也不甘寂寞,一到夏季果实成熟,便裂开吐出一个个绵软的毛团,在大街小巷四处飘散,追着行人跑。


而玉兰呢,在多雨的初春中屹立,淅淅沥沥的雨丝挂在洁白的花瓣上,更添几分清冷,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。我曾见过长春观的玉兰,那端庄肃穆的红色高墙,也挡不住它向上生长的身姿;地下香火烧得再旺,也沾染不了它半分洁白。它无需绿叶衬托,独自绽放,便足够耀眼夺目,任谁见了,都忍不住为之动容。我有时会想,若是让我来写《致橡树》肯定会把木棉改成玉兰。


学校里零零散散种了不少玉兰,因朝夕相见我对宿舍楼前这几棵印象最深。它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挺立,无论白天黑夜,皆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。如果说梅花是未见花影便有暗香浮动,木棉是喧嚣入场的风风火火,玉兰则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欣赏起它每时每刻的模样。晨起上学,能看到宿管阿姨清扫着掉落的花瓣,那些花瓣即便脱离枝头,仍保持着绽放的姿态,像极了跌落人间的白玉耳坠。暮归时分,路灯将玉兰的影子拓印成窗棂上的水墨小品。最妙的是月夜,当整栋楼的方窗渐次暗淡,玉兰就化作一群浮在夜色里的白鸽,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白鸽的羽翼,承载着年轻学子们辗转反侧的梦呓。


春夜里与故友叙花,她操着南方口音细数木棉盛景时,我站在稍显寒冷的宿舍楼梯口,目光穿过玻璃窗,便能看见那嶙峋枝头擎起的千百盏玉瓷灯盏,在浓墨夜色中散发着温润的光。料峭寒气渗进毛衣缝隙,却冻不住次第绽放的晶莹——那些半开的花苞像极了蜷缩的蚕宝宝,待到晨光熹微时便会吐出月白色的丝线。


那一夜,我忽然读懂草木的“几多愁”:梅花坚守在寒霜中的翘盼、木棉漫天飞舞的絮语,和玉兰将所有牵挂都凝练成月光般的缄默。每当早春夜晚,听到楼道间传来的阵阵谈笑声,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楼下的玉兰,不知又悄然绽放了几朵呢?


(责编:叶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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